十七道

【西湖组】听说你是个穷人

我的太阳……这篇源自大半夜睡不着突然很想写点东西
但是好久没写了，改了好几遍，希望不会太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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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叶修遇见吴邪是在一个夜晚，那时刚入春天气还微凉，叶修莫名其妙地被人拦在西湖边，听着对方嗓音沙哑地向他讨要一根烟。

  叶修没做声，默默给了，那人盯着他沉默半晌，开口却是再来一根。

  纵使内心五味杂陈，叶修还是皱着眉头照做了，对方喉咙间那道狰狞的伤疤太唬人，叶修大神觉得及时认怂才是正确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等他把第二根烟递到男人面前，对方却冲他扬了扬下巴：“请你抽，陪我坐一会儿。”

  叶修差点把烟摁到他脸上，许多年后叶修再回想，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还真的就留了下来，再仔细想想，可能是那时候吴邪脸上的表情太过沉重，饶是不愿多管闲事的叶修都有些心软。

  总而言之，当夜风再次携着沙粒卷过，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已经肩并肩坐在了西湖边的长椅上仰望星空。

  “你有遇到过什么很不顺心的事儿么？”吴邪问。

  “嗯？”叶修愣了愣，随后点头：“有啊，肯定有，谁没有呢。”

  吴邪的眼珠慢慢转动了一下，周身的气场低了下去：“那无法挽回的时候……该怎么办？”

  叶修瞟了一眼他脸上掩不住的疲倦和哀伤，故作轻松道：“都无法挽回了，除了想开点还能怎么办。”

  吴邪只觉得肩膀重得不行，他狼狈地把脸埋进手掌，话音颤抖：“我走出来了这么多次，可是这次……好像……”

  叶修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怪不好受的，这人要不是实在撑不住了，估计也不至于大半夜在路边抓个人就能倾诉。

  “行了吧……”他斟酌着开口：“没那么难的。”

  吴邪搓了搓脸，闷闷地说了声：“我兄弟死了。”

  叶修一僵。

  吴邪又补道：“我害死的。”

  “你杀的？”叶修定了定神，小心问道。

  吴邪扫了他一眼，眼眶通红：“怎么可能。”

  “那不就得了。”叶修长吁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碰上个杀人犯。

  “既然是为你死的，想来是替你挡了一劫吧。”叶修语气淡淡：“他不会怪你的。”

  “他不怪我，可我要怎么接受。”

  “总得接受的。”叶修耸肩：“想想，要是你为他死了，会希望他有个怎样的下半生？按照那个标准去活就好了。”

  吴邪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了，叶修在边上长叹一口气：“我也有个已逝的兄弟。”

  吴邪的眼睛转了转。

  “没办法，日子还是要过，他想做的我都在做，过的也挺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似的经历拉进了两人的距离，他们一人一句倒也聊得和谐。

  最后，吴邪说得找个地方好好放纵一把。

  叶修笑着看他：“兴欣网吧了解一下？pvp实时对战，没有最爽只有更爽。”

2.

  吴邪走进兴欣网吧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站在服务台前，问有没有一个看上去懒懒的还很爱抽烟的男员工。

  他上次忘了问名字，只知道那人大概是在这里工作的。

  可前台的姑娘却突然警惕起来，就算吴邪从没觉得自己长得凶，这时候还是无奈地补了一句我是他朋友。

  姑娘拿起电话，问吴邪名字。

  吴邪想了想，说他不知道我名字。

  最后吴邪还是被放进去了，他教那姑娘问“还记不记得那晚与你同游西湖的帅哥”，叶修亲自下来接他，走前吴邪觉得那姑娘微妙的眼神简直要把他看出洞来。

  叶修带着吴邪上了二楼训练室，带他认识了自己的工作和情况，给他介绍了兴欣网吧和兴欣战队。

  然后吴邪走到陈果面前，言辞恳切地问：“老板娘，你们还缺打杂的吗？”

  陈果懵逼，兴欣战队懵逼，叶修笑：“你能干什么？”

  吴邪想了想：“写作？”

  “……”

  “摄影？”

  “……”

  “鉴宝？”

  “……”

  “打架？”

  “这是我的工作！”跳起来的是那个叫包子的青年。

  “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叶修感叹。

  吴邪没想过自己真能留下来，他被要求为战队写稿子，比赛的还得时候跟去拍照片。

  但他觉得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修。

3.

  吴邪在兴欣基本算是吃白饭的，他向老板娘预支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说是要用来生活。

  众人不可置信，直到他拿出只有两张绿色票子的钱包，大家才真的无语了。

  “算了算了，你手机拿出来，我把官博给你，你以后的稿子和照片直接发。”陈果说。

  吴邪的眼神一闪，道：“我写手稿，或者用电脑也行，手机……砸了。”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叶修叼着烟上来赶人去训练，吴邪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吃完晚饭的时候叶修就凑到了他身边。

  “你现在整天泡在这儿，也没个手机，家里人不找你？”

  “家里平时就不怎么找我，不拿手机主要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那些兄弟。”

  叶修想起他说有个人为他而死，心下了然，估计其他兄弟无法忍受，要来找他麻烦。

  挺可怜，叶修在心里下了定义，说：“那你就在这呆着吧。”

4.

  吴邪第一次写完的宣传稿被大肆传阅，陈果念叨着捡到宝了，魏琛也说大学校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理科生都能写得一手好文好字。

  “还会书法呢。”叶修笑。

  众人的感慨在某一天吴邪向他们打开了一个文件夹时达到了顶峰。

  “我的天！这都是什么时候拍的？”陈果惊喜不已，文件夹里放着的是兴欣成员平时生活的各种抓拍，就算是不通摄影的他们也能被照片的布局和色调打动。

  “不得了啊。”叶修一连串看下来，拍了拍吴邪的肩：“这不是挺有能耐的嘛，怎么会这么穷？”

  “怀才不遇。”吴邪毫无波动。

  “诶？”苏沐橙突然笑了起来：“这些照片基本都有叶修呢。”

5.

  叶修觉得吴邪真是穷的不行，这人一天到晚抓着他拍拍拍，美其名曰要对得起自己的工资，然后三餐都“顺理成章”地跟他一起，然后就“顺水推舟”地由叶修结账。

  “今天你请客。”叶修可不是闷声吃亏的主儿：“你预支的工资呢？”

  “我全身上下就这么点钱，你就不能让我存一段时间？”吴邪笑道。

  “少来，你活这么大没点积蓄？”叶修用眼睛斜他。

  “诶，我之前就天天看着一家古董店，一年到头也没什么生意。”

  叶修无语，最后还是没有让吴邪给钱，他发现吴邪在兴欣干的这段时间，就跟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一样，孑然一身，仿佛一点牵挂都没有。

6.

  上林苑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吴邪住，他就每天睡在训练室，叶修来网吧的时候会顺手给他带一份早餐。

  本来没什么不对，直到一天方锐猥琐地摸着下巴，靠在桌子上看着叶修：“最近怎么都是你第一个来训练室，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劳过？”

  叶修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是呛道：“你不思进取，还能阻止别人追求上进吗。”

  后来吴邪也拉着他，煞有其事地说：“你真是个好人，我以后就跟着你混怎么样？”

  叶修第一次知道好人卡不仅可以用在拒绝人上，他看精神病一般看了一眼吴邪，转身就走。

  像是怕对方听到他如鼓的心跳。

7.

  叶修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喜欢上吴邪了。

  虽然当了二十几年的单身汉，叶修对于这方面还是异常敏锐，他也懒得多纠结什么，直接就去告了白。

  难得对一个人有感觉，他的想法是速战速决，要是没有可能，尽早断了念头也好。

  吴邪被这个直球打得错不及防，愣了整整十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问叶修为什么，得到了一个“看你顺眼”的答案。

  吴邪十分无语，然后他就多了一个男朋友。

  作为一个天生的gay，他早就对叶修抱有不轨的想法，到头来反而是叶修对于事态的进展惊讶不已。

  不过既然一切顺利，叶修当即决定晚上跟吴邪出去吃饭。

  吴邪也乐得有人请客，两手空空就揣着兜跟出了门，直到他们停在一家私房菜门口，吴邪才变了脸色。

  “怎么来这里？”

  “嗯？你来过？”叶修反问。

  吴邪“唔”了一声，勉强挤出个“挺贵的吧”。

  叶修盯着他，突然伸手往他肩上一搭：“这不算贵，放心，日子没那么苦。”说罢拇指还在他肩头摩挲了一下，补充道：“没钱找哥拿。”

  吴邪看着把自己当成小可怜的某人，心情颇为复杂，但还是点点头：“好。”

  吴邪觉得叶修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人，果然还没等开始点菜，叶修就告诉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来。

  吴邪暗自叹气，两人大快朵颐了一顿，叶修拎着账单去结账。

  服务员算好了价钱，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叶修斜后方的吴邪，登时一愣，张嘴就要喊人。

  吴邪的眼睛猛地一眯，嘴巴微微撅起做了一个口型。

  叶修莫名其妙地转过头来，吴邪一秒变脸，若无其事地朝他笑。

  叶修又莫名其妙地转回去看着服务员，那服务员何其机灵，get到了暗示话音一转便道：“先生，我突然想起来你们是今天的第一百桌客人，老板今天心情好，第一百桌客人五折优惠。”

  叶修捏着小票走出大门，还是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嘿，居然五折。”他笑：“什么人品。”

  “跟我谈恋爱就是好事不断。”吴邪脸不红心不跳地侃道。

  看着叶修乐呵呵的脸，他还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装小白脸也是个技术活儿啊。

8.

  叶修和吴邪恋爱后的生活有滋有味，两个大男人也懒得腻在一起，对上眼神了就扯个意味不明的笑当作调情，像是直接进入了情感平淡期。

  “我说你拍照的时候倒是跟我们打声招呼啊。”叶修翘着二郎腿：“你发在微博上的都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干嘛。”吴邪斜他一眼：“你有看到有人说丑吗？”

  那倒没有，叶修吸了一口烟，粉丝们都敏锐地发现了官博的转变，留言都在问是不是请了个专业摄影师，声称叶修帅出新高度。

  没错，叶修。

  “那你也多发发别人的啊。”叶修继续提要求：“我再帅也不用九张里六张都放我吧。”

  “情人滤镜八米厚。”吴邪拎着相机走到他身边，趁着叶修把烟拿下来，弯腰轻轻含住了他软热的嘴唇。

  伴着烟草味的温情在两人身边绕出一层旖旎的气氛，吴邪跟叶修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笑着凑在他耳边说：“我只想拍你。”

9.

  在一起后时间过得水一样快，只是谁也没提过以后的事情，叶修也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问问吴邪有什么打算，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平静的日子。

  只是他们有心安稳，却总有变数要找上门来。

  “砸场子？”陈果握着手机跳了起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接着电话那头不知讲了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吴邪。

  吴邪也不是白混了那么多年，虽然陈果的目光一下就转开了，他心里还是瞬间就有了数。

  “我下去看看。”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

  “我跟你去。”叶修也注意到了老板娘的异样。

  吴邪没说什么，兴欣的人在他后面跟成一条长队，一道下了楼。

  楼下，一个胖子和一个穿着粉色衬衫的男人面色不豫地站在前台边上，场面比叶修他们想象中要缓和得多，至少客人们都没有被惊动。

  听到响声，那两个男人转过头来，瞬间就锁定了吴邪，叶修觉得他们的目光狠得像是要吃人，偏偏当事人神情淡淡，也不走近，就这么遥遥地看着他们道：“去楼上说。”

  吴邪问陈果借了训练室边上的隔间，叶修可不管什么识趣不识趣，摆摆手把队员们赶回去训练，自己就闪身跟了进去。

  关上门，那胖子原地转了两圈，有些咬牙切齿地看向吴邪：“咱可以开始了？” 

  吴邪沉默两秒，点点头。

  叶修还没反应过来开始什么，胖子就猛地扑上去狠狠一拳揍在吴邪脸上。

  “嘭——”噼里啪啦一阵巨响，吴邪整个人翻倒在地。

  “操。”叶修惊了一瞬，罕见地爆了声粗口，三两步冲上前拦在吴邪面前，脸上是难得的恼怒：“你嘴巴长着摆设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动他了。”

  胖了愣了愣，然后“哟”了一声，伸手拽住了叶修的衣领。

  叶修刚要挣扎，就听身后的吴邪忍痛开口：“胖子，他是我的人。”

  下一秒叶修就觉得领口一松，他被胖子推到一边，听到那人说“老子揍的是你，谁稀罕跟他动手”。

  叶修还想再走过去，手臂却被拉住了，一回头，看见了那个一直没有出声的粉红衬衫。

  那男人长得过分好看，此时却盯着他冷笑一声：“你的人？”说着他把视线转向地上的吴邪：“我们在外面找你找得半死，你躲在这谈恋爱，快活？”

  叶修隐约猜到了什么，这两人大概就是吴邪口中“无法面对”的兄弟了。

  还来不及想更多，眼见着胖子又要动手，叶修甩不开解雨臣，急道：“你们够了吧，死者无法挽回，这能怪到他头上吗！他本来就够难受了你们还这样逼他，亏他把你们当兄弟！”

  此言一出，空气都静了下来，半晌过后，解雨臣松开叶修的胳膊，冷冷道：“兄弟？你问问他，除了那个死了的，还有谁是他兄弟。”

  叶修一时不太明白，吴邪低着头有些心虚地喊：“小花……”

  “吴邪你丫的是真欠揍。”胖子指着他鼻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说看，你一边躲着我们，一边去我店里吃饭？吃饭就算了，还他妈有脸要五折，你这行为跟光着屁股喊快来操 我有什么区别？”

  “你他娘的。”吴邪狼狈地撑起上半身，也横起了眉毛：“你们家服务生上赶着给我打折，分明就是下药强奸，还能赖我头上？”

  叶修只觉得铺天盖地的信息砸得他有些眼晕，旁边那个真人和名字极不相符的男人就摇了摇头：“你们俩什么时候能吵得有技术含量一点。”

  一片混乱之时，隔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探进了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脑袋，那男人看到门内的情景，“哎呀”一声就窜了进来：“不是说了找到他了带我一个吗。”

  “不需要，我们会好好教训他。”

  “天地良心。”黑眼镜上前冲吴邪伸出手：“我是怕你们把他弄出个好歹才来的。”

  吴邪刚被拉起来，就听黑眼镜在耳边说：“怎么样徒弟，喊声师父，我帮你报仇？”

  “行了。”解雨臣懒得理会那对画风不正常的师徒：“多大点事，想开了没，想开了就赶紧回去，王盟要工资都要到我这里来了，就算那位死了，你也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就是，你看你跟着我吃饭都不用付钱，何苦靠脸去骗那五折。”胖子说。

  吴邪看了一眼叶修，还没来得及开口，黑瞎子就一把揽住了他：“咱们要向胖爷学习，那家伙走的没什么遗憾，你也不用这么作自己。”

  叶修在边上看着事情操蛋的转变，算是看透了一切。

  这哪是众叛亲离无人理解怀才不遇连饭都吃不起的落魄青年。

  这分明是万千宠爱万贯家财心情不好随便搞个离家出走的大少爷啊。

  这戏剧化的人生。

10.

  吴邪觉得事情前所未有的棘手，五分钟前他好说歹说把那三位爷送出了兴欣大门，转身就看见叶修叼着根烟盯着他，直给他看出一层汗来。

  “怎么不回去？”叶修问他。

  “你还在这呢。”吴邪说，心里暗道要是现在走了，那事情可就更乱了。

  接着就是长达五分钟的沉默，吴邪几次想开口，都被叶修那审视的目光逼了回去，不得不感叹这家伙认真起来还是颇有气势的。

  “那天那店是你朋友开的？”最后还是叶修打破了僵局。

  “哦，是。”吴邪点头：“刚那个胖子。”

  叶修嘲讽地笑笑：“五折？跟你在一起好事不断？”

  吴邪心虚地摸摸鼻子，嘴上还在挣扎：“那不……就是好事嘛。”

  “……你不想让他们找着，直接告诉我换个地方多好。”

  吴邪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后正色下来：“也不能一直躲着，算是逼自己一把吧。”

  叶修吸了两口烟，突然笑了：“我这算不算青蛙变王子真人版啊？”

  吴邪愣了两秒，扑过去抱住他，趁胜追击道：“别生气。”

  “这有什么好气的，有大腿给我抱还不好啊。”叶修拍拍他的肩：“你之前说的那古董店，你是老板啊？”

  吴邪顶着鼻音“哼”了一声。

  “土豪。”叶修说：“还在我这蹭吃蹭喝那么久，以后我可不给你付钱了。”

  “都给你。”吴邪往他耳朵后面印下一吻：“连人带家产，都给你。”

  叶修被湿热的触感戳得微不可察觉地缩了缩脖子：“还是亏了。”

  “怎么？”

  “你上次直接找那服务员免单多好，还白白付了一半的钱。”

  “……”吴邪面色复杂两秒，把脑袋扎进叶修的肩窝，闷闷地笑了：“你倒是适应得挺快，行，以后都带你白吃白喝。”

  叶修感受着打在脖颈处清浅的呼吸，一直以来都蒙着雾的前路露出了真貌，他心里莫名地轻松，怀里温暖的身躯和温暖的怀抱，仿佛就是他的万贯家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