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道

【西湖组5.20/18：00】苏黎世的街道很美

挺长❤不知道是否有幸能吸引你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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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的清晨，朦胧的城市还未苏醒，街道上已经陆续有行人出现，或匆忙或悠闲地穿梭在两侧二三层的欧式建筑之间。

 

  吴邪站在窗前，举着一架徕卡m6，托着镜头轻压快门扭，根据测光表，调节光圈将曝光刻意设低了半格，然后“咝”地一声细响，苏黎世唯美的街道风景就静悄悄地定格在了取景器中。

 

  “吴。”身后传来声响，吴邪转过身去，一位穿白衬衫的男人正笑着从门口走进来，额前被一丝不苟地抓上去的头发搭配鼻梁上金丝框的眼镜，使他看上去干练又温和。

 

  这位瑞士籍华人是解雨臣给介绍的，前段时间吴邪为自己的计划几乎耗尽心力，事情刚告一段落就被发小推出国散心，顺便还在苏黎世找了位做翻译工作的华人照应他。

 

  “你又拍了什么好东西？”顾霖走近了些，饶有兴致地看着吴邪手中的相机。

 

  吴邪把照片调出来递到他面前。

 

  “Das ist geil！”顾霖眼睛一亮，他在显示屏里看到了一个美丽而沉静的城市：“太棒了。”

 

  吴邪看向窗外，旭日正冉冉升起，孕育着古老文化的湖光山色即将再次舒展它们的魅力，吴邪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安定。

 

  “苏黎世的街道很美。”

 

  “是啊。”顾霖点头：“我准备去见国家队负责人了，要一起吗？”

 

  “嗯？”吴邪扭头看他：“就是你新接的那个工作？职业游戏战队？”

 

  “对，国家委托的工作，今天去接洽一下。”

 

  “一起吧。”吴邪关掉相机，理了理带子挂在脖子上，他平时经常会自己出去逛，但因为语言不通，更多时候还是跟顾霖一起行动。

 

  叶修千不愿万不愿，还是被喻文州拉来一起见那个负责他们在苏黎世日常的翻译，磨磨蹭蹭地在饭店门口掐了烟，叶修耙了耙头发：“文州你不厚道啊，我昨儿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就不能让我在宾馆补补觉吗。”

 

  “领队，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是一班飞机过来的？”喻文州段数不低，和叶修过招也能面带微笑。

 

  “咱俩这工作性质能一样吗？”叶修眯着眼说：“我是要熬夜为你们服务的人。”

 

  “那你还是尽快把作息调回来吧。”喻文州不为所动：“要是身体垮了那才是大损失。”

 

  叶修无奈地摇摇头，谈话间已经到了约定的包间，喻文州推开门，叶修先是听见他在前面说了句你好，然后他后脚才跟进去看到了桌子边的两个人。

 

  站起来跟喻文州握手的那个比较斯文，另一个……叶修在跟翻译打招呼前抽空瞥了眼依然坐着的那位，恰逢吴邪也投来视线。

 

  两人匆匆对视，叶修的脑子里胡乱冒出个“气”字，后面还乱七八糟跟着许多其他字眼。

 

  气质？气势？气场？叶修不知道最准确的该是哪个词，但好像每个都能和那男人搭上边。

 

  “我是接手这次国家队日常翻译工作的顾霖，这位是我朋友吴邪，他近期来苏黎世度假。”

 

  “你们好。”被提到名字，吴邪也放下东西站了起来，分别跟两个负责人握了握手：“吴邪，业余摄影师。”

 

  “这个时间度假啊。”叶修道：“估计也是自由职业吧。”

 

  吴邪转头看他：“差不多。”

 

  四人落座，很快喻文州就队内事务和顾霖聊了起来，叶修喝了几口茶，无聊地把注意力放到了开始摆弄相机的吴邪身上。

 

  “这相机挺小，是单反吗？”

 

  吴邪抬头看着叶修，摇头道：“不是，徕卡。”

 

  “哦，能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行。”吴邪没有犹豫，他把相机递了过去，顺便把椅子搬得离叶修近了点，伸手给他指了个按钮：“摁这个就行。”

 

  叶修翻看着口袋大小的相机里不同角度的世界，呼吸都不由自主放缓下来。

 

  尖塔平房的建筑，山水相映的风景，诱人垂涎的美食，叶修从一方总揽的全景看到瑞士小牛肉的特写，只觉得每张照片都极具生命力，仿佛要冲破屏障将他完全吸纳。

 

  “……好看。”叶修低声说。

 

  “嗯？”

 

  “我不懂摄影。”叶修有些意犹未尽地反复翻看着之前几张：“但我觉得很好看。”

 

  “那就是最好的评价了。”吴邪笑。

 

  叶修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这都是苏黎世吧，你是来这儿采风的？”

 

  “只是度假。”吴邪夹了一筷子桌上的小菜：“顺便试试这相机而已，挺多年前买的，那时候太嫩，买来就是为了装逼，现在再用，才能感觉出它的味道。”

 

  叶修虽然在泥土里生活了多年，但毕竟出身不凡，骨子里还是很喜欢这种安宁的交谈感觉。

 

  “我只知道单反，这照片跟单反拍出来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好比较吧。”吴邪说：“像佳能和索尼，电子技术方面，或者拍微距什么的，都不是徕卡能比得上的，但是像人文纪实，环境人像，还有刚刚那些街景，单反相机拍出来的，总是不如徕卡有韵味。”

 

  “专业就是专业。”叶修挑眉感叹道。

 

  “都说了我只是业余的。”

 

  “那也业余得很有水平了，用不着谦虚。”

 

  “时间长了就摸索出来了。”吴邪帮叶修添满茶水：“之前我也是用单反，要是没有这次的机会，我估计也不会想去研究徕卡，情怀这玩意儿，也就是闲了才有的多。”

 

  叶修一乐，顿时觉得这人亲切了不少：“这话讲的接地气，不过偶尔换换感觉也挺好的。”

 

  “确实。”吴邪赞同：“不仅是静心，换了相机后，我感觉技术素养也有一定提升，就比如我对曝光的估计和它的实际曝光结果越来越趋向一致，以前可找不到这感觉。”

 

  “恭喜恭喜，意外所得。”叶修拿起杯子轻轻在吴邪的杯沿嗑了一下。

 

  “那我得说谢谢啊。”吴邪也端起了杯子：“你对摄影也感兴趣？”

 

  “啊？不感兴趣。”叶修瞅了眼在谈话间已经上齐了的菜：“闲得没事聊聊嘛，那两人讲得那么开心，咱俩难道就这么傻坐着啊？”说着摆了摆手招呼道：“来来来吃饭。”

 

  吴邪被对方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愣了一下，随后乐了两声，什么都没说，撸起袖子就跟着叶修大快朵颐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会面结束，四人分成两队，相互道别，叶修和喻文州坐上出租车先行离开，吴邪和顾霖就顺着路往回慢慢走。

 

  “聊得怎么样？”吴邪一边举着相机从取景器里去看四周的景色，一边跟顾霖聊天。

 

  “很顺利，他们队长人不错，很健谈。”

 

  “那你接下去就忙了啊。”

 

  “得住到他们酒店去，你也一起来吧，我们住一间，或者自己出钱再要一间。”

 

  “没事，不矫情，一起住就行。”

 

  顾霖看着快了他半步的人，嘴角挑起一个笑容：“那位领队很合你胃口吗？居然连我工作进度怎样都没听到。”

 

  吴邪脚步一顿，转过身把镜头对准顾霖。

 

  顾霖摆了个标准的笑容。

 

  “笑得不真诚，不拍。”吴邪放下相机：“你说他是领队？”

 

  “是，刚退役的选手，据说是国家求到他家里才把人给请来的。”顾霖像是习惯了，也不恼吴邪耍他。

 

  吴邪的眼神飘忽了一瞬：“这么厉害。”然后又想了想道：“我挺喜欢他的性格，反正以后还有机会接触，说不定能交个朋友。”

 

  顾霖点点头，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有偶尔响起的相机“咝”，“咝”声萦绕在耳旁。

 

 世邀赛第一场比赛结束时，吴邪已经在国家队内混开了，人与人之间一旦熟了起来，话题也就多了。

 

  “吴哥。”一次吃饭，李轩突然开口叫了吴邪一声：“你那M6是什么时候买的？现在市场上很少有新货了吧。”

 

  “有些年头了，换代速度快，供给量下降是正常的。”吴邪说。

 

  “那你当初没考虑换个MP或者M10之类的？毕竟它们有点儿发明出来代替M6的意思。”

 

  “说是这么说。”吴邪挺意外这群打游戏的小年轻里还有略懂摄影的：“我倒是觉得MP未必有M6好，调速盘改小盘，动作慢还不顺手，看个人吧，我还是偏爱M6。”

 

  叶修在旁边嗦着筷子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聊天，觉得吴邪的每句话都在装逼。

 

  可是也真的帅，字里行间溢出的魅力如有实质，一下一下地试探着叶修，企图顺着他的耳鼻喉眼，滑入两肺偏左处。

 

  晚饭过后，叶修照例来找吴邪看他新拍的照片，自从第一次见面后，他似乎对吴邪手下鲜明生动的照片上了瘾，每晚都得要过他的相机来翻一遍。

 

  可这次吴邪看着他头顶的发漩，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出去走走，我教你拍照。”

 

  叶修一下抬起头来，盯着吴邪看了两秒，利索地起了身：“走走走，难得哥身边有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啊。”

 

  吴邪拉住他：“你口罩呢，我他娘的可不想陪你来场街头追逐赛。”

 

  他们熟悉以后叶修就知道吴邪远没有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和气，时不时就会爆两句粗口，但却意外地让人感到亲切。

 

  叶修从屁股口袋里摸出个压得扁塌塌的口罩：“随身携带。”

 

  吴邪目露嫌弃：“这东西你就不能好好放吗。”边说边挂上相机站了起来：“一次性口罩不要戴太久，你这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换过吧？”

 

  “知道了。”叶修随口应道，那态度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在敷衍。

 

  傍晚的天还不是很黑，此时的苏黎世也别有一番风味，宾馆临湖，吴邪本来提议去湖边拍拍风景就好，叶修却对此不是很有兴趣：“湖嘛，都大同小异的，苏黎世特色那么多，看什么水啊。”

 

  于是他们上了街，瑞士游戏方在比赛之余还挺关照他国选手在苏黎世的体验感，给他们配置的宾馆离市中心不远，叶修和吴邪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栋四层楼高的商场一般的建筑。

 

  时间不晚，路上还没有深夜才会有的安静，叶修走在繁华中，半新奇半感叹地四下打量，正走着，手腕突然被拽住，他回过头去，就看见吴邪朝右前方扬了扬下巴：“过马路，那个角度很适合拍照。”

 

  叶修往那方向看去，并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你怎么知道？”

 

  “摄影师的直觉。”吴邪有些得意地笑笑：“不信去看。”

 

  叶修摆出一个无语的表情给他，耸耸肩默认了，两人等过红绿灯，一分钟后，并肩站在了这条街道的另一个入口。

 

  傍晚的天空微微暗沉，从这个角度，以黑色系为主的商场类建筑分毫不漏地展现了出来，拐角处是个长方形，亮着满室的暖黄色正对这个方向，最底层俯瞰该是折成一个锐角的红色系方格也在此处连成了一条直线。

 

  视线两侧耸立起两幢欧式楼房，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商场末端，渲出一股延展之感，叶修的瞳孔微微放大，眼前的景象算不上美极，却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气氛，从未与矫情碰过面的电竞大神突然心底一动，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情怀是个什么东西。

 

  “看清楚没。”吴邪的声音突然响起，叶修刚想回头，脖子上就被套上了一条带子，他低头一看，是相机带。

 

  “来，拿着。”吴邪把已经调至最佳状态的徕卡递到叶修手里。

 

  叶修毫无理论基础，只能学着吴邪平时的模样，一手托镜头，一手虚搭在快门上。

 

  耳边传来半专业人士轻轻的笑声，下一秒，叶修的手就被一阵凉意覆上。

 

  吴邪引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慢慢地转动了镜头：“快门速度已经帮你调低了，现在需要调整光圈。”

 

  叶修不易察觉地磨了一下牙关，手指处轻微的凉意仿佛被无限放大，如同一道电流，直抵脑海深处，击得他僵硬了背部。

 

  “看到那两个红色的三角光斑了吗？”两人凑得极近，吴邪讲话时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扫在叶修额角：“告诉我它们的亮度。”

 

  叶修定定神：“右边暗点。”

 

  “那就要放大光圈……”吴邪微微用力，携着叶修的手拧动了镜头。

 

  因为要等叶修的回应来判断何时停止，吴邪下意识扭头，却一眼把矮了自己三厘米的人连侧脸带锁骨看了个清清楚楚。

 

  大概是长期不见光，叶修的皮肤确实好，饶是这么近的距离，吴邪也找不到什么明显的瑕疵。

 

  等反应过来时，镜头已经拧到了底。

 

  “喂，你小子在干嘛。”吴邪咳了一声，强行甩锅：“一样亮了要说啊。”

 

  叶修的睫毛忽地一闪，才回神似的震了一下，回话的声音听上去却没什么反常：“你也没跟我讲啊。”

 

  吴邪自知理亏，没再多说什么，两人背地里都各自懊恼，不约而同地打起十二分精神，颇有点战战兢兢地完成了这张照片的拍摄。

 

  “厉害啊。”叶修不知是第几遍忍不住赞叹，徕卡显示屏上的照片曝光良好，布局完整，从各截了一半的欧式建筑开始，中心是色彩大胆而富有吸引力的商场，镜头前一横一竖两条斑马线，行人车辆穿插而行，更是别样风味。

 

  “这还是我第一次拍的照片比自己眼睛看到的还好看。”叶修“啧啧”两声：“感觉光线更好了。”

 

  “选择性测光，徕卡在曝光和对焦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吴邪说：“苏黎世的街道很美，对吧。”

 

  “嗯……”暂时看够了自己的作品，叶修把相机带从脖子上摘下来还给吴邪，本来只是毫无目地一扭头，视线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个图标。

 

  “诶，你吃不吃甜品。”叶修说。

 

  “什么？”吴邪没反应过来。

 

  “冰淇淋。”叶修指了指不远处路边的甜品店。

 

  说完也不等吴邪回答，叶修就直接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借我点钱，我没带，你要什么口味的？我请客。”

 

  吴邪愣了一瞬，开始掏钱：“行，你请客我付钱，巧克力谢谢。”

 

  “那你在这等我。”说完叶修就朝对面走去。

 

  看着叶修离开，吴邪重新举起相机，开始尝试从更多角度取景，他不断否定，不断调试，最终遗憾地发现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再找出第二个优秀的位置。

 

  吴邪把目光从取景器上移开，却正好瞥到一手一个纸盒正往这边走的叶修。

 

  月色下少年踏光而来，对上他的视线还笑了一下，笑容里似乎有他骨子里除不掉的嘲讽，却让吴邪感觉莫名地移不开眼。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举起相机，测距，对焦，摁下快门。

 

  “咝。”，声响如丝绸撕裂，震开了空气，也震开了吴邪心门。

 

  “拍了什么？”叶修把巧克力冰淇淋球递给吴邪，探脑袋想去看相机。

 

  “没拍了。”吴邪若无其事地把相机关上，让它自然垂在胸前，接过勺子挖了一口冰淇淋。

 

  “挺好吃的。”叶修含含糊糊地说：“找时间带沐橙来一次。”

 

  “沐橙？”吴邪看他。

 

  “嗯，她喜欢吃冰淇淋，冬天都停不下来。”

 

  吴邪知道他说的是国家队里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女孩儿，于是偏头想了想道：“你喜欢她吗？”

 

  “啊？”叶修莫名一瞬，然后笑了出来：“那是我妹妹，你想什么呢。”

 

  “行吧。”吴邪无奈，暗道没有血缘的兄妹发展成情侣的事例可不少。

 

  “你说喜欢是什么样的？”也许是今晚氛围太感性，叶修突然一时兴起地问。

 

  吴邪看了他一眼：“等你哪天心跳突然加速，那就是喜欢了。”

 

  “心跳加速？”叶修想了想：“那大概是在路上被粉丝发现了吧。”

 

  “……嘴欠。”

 

  “话说你们摄影师真的有那种直觉吗，一看就知道哪里适合拍照什么的。”

 

  “哦，我骗你的，我之前来过这里。”

 

  “……”

 

  吴邪回到房间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刚停，他没去理会，坐到床边就开始看照片，这房间原本是给顾霖准备的，是个只有一张床的单人间，不过床比较大，吴邪就凑合跟顾霖一起睡了。

 

  相机一下调出了最后拍的照片，吴邪的手悬停在按钮上方，再没有往前翻的心情了，都说抓拍可能拍出最好的作品，吴邪现在深刻地理解了这话的精髓，越看越觉得这张照片好看。

 

  “又拍了什么？”顾霖不知是什么时候从浴室里出来的，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吴邪身边，一眼就看见了显示屏上含笑的叶修。

 

  “……”

 

  吴邪后知后觉，迅速收起了相机：“我去洗澡。”

 

  顾霖的面色一言难尽，目光复杂地看着吴邪有些匆忙地扯了条短裤就溜进了浴室。

 

  “搞什么。”顾霖有些不可思议：“他拍人像了？”

 

  国家队发现他们领队最近总是走神，但就连黄少天咋呼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只能面面相觑，存了满肚子问号。

 

  “来来来大家有没有信心！”进场时，黄少天冲到队伍前面，举着手臂给大家打气。

 

  “我有实力。”王杰希说。

 

  “靠靠靠靠谁没有啊！老王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气氛，总是这样我们还怎么愉快地做朋友？”

 

  “跟你做朋友干嘛？”张佳乐笑道：“还不如去养只鸭子。”

 

  “哇你这人……老叶！”黄少天突然话音一转，视线落在了队伍最后的那个人身上。

 

  大家转过头去，不出意料地又看到了叶修叼着烟略显迷茫的眼神。

 

  “你怎么又在发呆。”黄少天说：“小心摔个大马趴。”

 

  “呵。”叶修咧咧嘴角：“你怎么又在讲话，小心嘴巴抽筋。”

 

  “哈哈哈哈哈哈……”队里爆出笑声，叶修不管黄少天又呜啦啦地说了什么，手一伸把李轩拽到了自己身边。

 

  “嗯？”前一秒还在捧腹的李轩懵逼。

 

  “你懂摄影？”叶修问。

 

  “啊……一点点？”李轩有点闹不明白状况。

 

  “懂就懂呗。”叶修摆摆手：“能不能跟我说说吴邪那相机。”

 

  “哦。”李轩恍然：“徕卡啊，这是装逼利器啊。”讲到这个他就有点激动：“一般是对这牌子情有独钟的粉丝或者摄影老手会去用，如果是初学者的话那就装逼为多了吧，徕卡更多是拍种感觉。”

 

  “嗯。”叶修想到吴邪曾经说他刚开始也是为了装逼才买的，不由得露出了点笑容：“那你觉得吴邪属于哪种类型？”

 

  “他？”李轩语调上扬：“吴哥拍照技术流啊！那照片，没点实力阅历可拍不出来，一看就是个很有情调的男人。”

 

  叶修把烟捻灭在路过的一个垃圾桶上的烟灰槽里，好笑道：“情调？吴老板装逼这么成功吗。”

 

  “什么？”李轩疑惑：“为什么喊他老板啊，什么装逼，你怎么知道他是装逼？”

 

  叶修正经下来，扶着李轩的肩膀把他推去了前面：“去去去，问这么多，好好打比赛啊，不准分心。”

 

  李轩牙痒，默默在心里呸呸两声，这要完的领队怕不是和那摄影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中国队从小组内脱颖而出进入八强的那个晚上，队长发话放假，全体队员欢呼着去了隔壁街的酒吧庆祝。

 

  比国内情况好了不少，至少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里，大家都不太担心会被认出来，于是他们挑了一个相对较安静的角落，围坐成了半个圈。

 

  所有人都高兴坏了，他们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太多的问题频繁暴露出来，几乎将他们拖垮，但他们还是挺过来了。

 

  桌上摆满了各式不解风情的软饮，顾霖每喝一种都要调笑一遍职业选手的酒量，最后是吴邪去吧台照着酒水单上看不懂的字母一连串要了一列，摆到顾霖面前的时候才成功让他无话可说。

 

  “朋友，你就算看不懂德文，后面价格标的阿拉伯数字总看得懂？你点的这些等级跨越也太大了点。”顾霖挑挑拣拣，选了杯单色的抿了一口。

 

  “屁事一堆。”吴邪也端起一杯最顺眼的饮品，刚要喝，就听到顾霖笑了两声。

 

  “你也挺会挑，这杯度数最低。”

 

  “嗯？”吴邪停下动作。

 

  “跟无酒精差不多。”顾霖说：“这东西就是酒吧做出来哄不会喝酒的小姑娘的。”

 

  “你有没有小姑娘要哄？”后面这半句被酒吧内突然爆出的DJ音乐盖过，顾霖感觉自己仿佛只做了个口型，刚想大声点再跟吴邪复述一遍，就看见吴邪盯着手里的杯子不知思考了什么，突然转身递到了一旁的叶修面前。

 

  “干嘛？”叶修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东西，有些诧异。

 

  “基本无酒精。”吴邪贴到他耳边喊：“反正你也不算选手，来点尽兴的！”

 

  昏暗的灯光下，没人注意到叶修一侧的耳朵被吴邪嘴里带出的气息熏得通红。

 

  “还不错。”入口的液体刺激而不辛辣，叶修咂了咂嘴，又把杯子递了回去：“你试试？”

 

  吴邪一愣后笑了笑，他没回话，直接把杯子接过来喝了一口，直到留有余温的感觉在唇上漫开，他才状似不经意地察觉到：哦，不小心间接接吻了。

 

  “Herr，Darf ich dich einladen, etwas zu trinken?”正热闹着，一位男士突然出现在了中国队桌前。

 

  那男人穿着花衬衫，冲着吴邪咧出一口白牙，张扬的黄发配上左耳闪亮的耳钉，衬得他整个人耀眼无比。

 

  叶修看看男人，又看看吴邪：“你们认识？”

 

  吴邪摇头，满脸莫名。

 

  “他想请你喝酒。”顾霖玩味道。

 

  “哦——”国家队顿时开始起哄：“搭讪啊！”

 

  “别闹。”叶修一反常态地没跟着喊，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不少。

 

  吴邪的眉心跳了跳，暗道一声妈的，他看都没看那人，就一肘子顶在顾霖手臂上：“帮我解决一下。”

 

  顾霖无奈地揉了两下手臂，看了看显然对于他们的哄闹十分受用的黄毛，又看了看眉头已经不自觉蹙到一起的叶修，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Sie sind Liebhaber.”顾霖嘴上说着话，目光还在吴邪和叶修之间流连了片刻。

 

  叶修注意到吴邪看了顾霖一眼，神情怪异。

 

  “Oh……”黄毛愣了一下，随即也打量了一番叶修，友善地举起了手：“Es tut mir leid，Wünsche Sie, zum glücklich zu sein。”说完就转身走了。

 

  “顾大翻译，你说了什么？”张佳乐赶在第一个问。

 

  “没什么。”顾霖晃了晃高脚杯：“教他认清一下现实。”

 

  吴邪又看了他一眼。

 

  散场后，其他人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吴邪和叶修各怀心思，很有默契地落在了最后。

 

  “接下去每一场都是淘汰赛了。”吴邪说：“有信心吗？”

 

  “不好说。”叶修摇了摇头：“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看着眼前的那群人，眼底变幻出一点温柔：“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毕竟这些大神稳着呢。”

 

  吴邪盯着他的眼睛，半晌看不出什么情绪地低下头去：“好，等你们上了领奖台，我多给你们拍几张照。”

 

  “嗯？”叶修微微惊讶：“可以啊。”要知道吴邪从不给他们拍照，之前有人提出过这类请求，他也只是委婉地表达自己拍人像的感觉实在欠佳，不好轻易下手。

 

  这时的叶修还不知道吴邪的徕卡里不知不觉间已经收入了自己的身影。

 

  自从跟着顾霖认识了国家队之后，吴邪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出去采风过了。

 

  恰逢一个比赛日，吴邪跟去了场馆，却又懒得待在赛场里，干脆跟顾霖打了声招呼，就悄悄地溜了出去。

 

  叶修对着刚下比赛的队员们比了个大拇指，慢悠悠地说了句“厉害啊”。

 

  今天对战的是实力不容小觑的荷兰队，每个人都绷紧了弦，赢得艰难，叶修递给王杰希一瓶水，指点了他们几句。

 

  “我要吃上次那个冰棒！”黄少天拍拍座椅：“老叶去买老叶去买，我们等下还要接受采访。”

 

  “别啊。”叶修有点儿犯懒：“一会儿一起去呗。”

 

  “外头多热啊，就需要冰棒来帮助我们适应场馆内外的转变。”黄少天说得条条有理：“我们又离冠军近了一步诶你这什么态度啊难道不该给我们弄点福利吗。”

 

  被吵得头疼，叶修掏掏耳朵认命地站了起来。

 

  吴邪单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端着徕卡的镜头，眉梢轻微的颤抖显示了他现在的欣喜和激动。

 

  他原本只是出来逛逛，却意外地拐进了一条从未踏足的街道。

 

  不同于大马路上的水泥地，青石铺成的小道在面前纵横交错地延伸，远处可见的绿色塔尖前是相连在一起的多层建筑，左侧主要以大红和粉红为主，右侧的墙则刷成了橙色和银灰色，多种常日不会被搭配在一起的颜色这样有层次地排列在一起，居然形成了一副意外养眼的风景线。

 

  “咝。”

 

  吴邪猛地站了起来，眼睛亮亮地去看刚刚拍下的照片，连嘴角也无意识地勾起。

 

  当叶修骑着从瑞士队里借来的自行车路过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路边银杏树金黄的叶子被风吹散几片，虚虚晃晃地落在吴邪身边，他就站在阳光下，背靠迷人漂亮的街道，面部线条是难得的柔和。

 

  叶修就这么看着，一直到吴邪感受到他的视线抬头看见他，都没有出声。

 

  “你怎么在这？”吴邪挑着眉毛走到叶修旁边：“哪来的自行车？”

 

  “一个本地选手借的。”叶修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脑子里还满是刚才的画面：“那群家伙非要叫我出来给他们买冰棒。”他伸手从车把手上挂着的袋子里抽出一根冰棒来：“喏，给你一根。”

 

  吴邪正热得满头汗，没怎么客气就撕开包装吮了一口，满足道：“爽！”

 

  叶修没回话，满眼都是吴邪被舔过后晶亮的嘴唇，脑子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一瞬间异样的冲动涌上天灵盖，他猛地往前倾了一下，却在半途中硬生生顿住，找回了所有理智。

 

  怎么回事儿？叶修刹那间汗湿了后背，他居然想亲吴邪？

 

  “那你赶紧回去吧，小心冰棒化了。”吴邪没发现叶修的反常，拍了拍叶修的手臂道。

 

  叶修只觉得对方的掌心火热，被碰过的地方都仿佛灼了起来，他第一次没了主见，匆忙含糊两声，蹬了踏脚就往吴邪身后的街道里骑了进去。

 

  吴邪目送他，突然把冰棒往嘴里一叼，举起相机利索地给他的背影来了一张。

 

  不愧是有着最短的快门声发延迟，吴邪看着相机上的照片，确定了M6能满足动态摄影需求的评价不是空穴来风。

 

  显示屏上的街道依旧很美，少年在自行车上微弓着背，想是要骑到画里去。

 

  吴邪在外面逛了一天，难得地觉得异常疲惫，他回宾馆后随便冲了个凉，就一头扎在枕头里睡着了。

 

  来苏黎世后他的精神放松不少，睡眠质量也噌噌提高，以至于叶修来敲门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被惊醒。

 

  “怎么了？”顾霖轻声问门口的人。

 

  “我……找吴邪。”叶修好像察觉了什么，跟着他一起把声音放小。

 

  “进来吧。”顾霖扭头看了一眼，把叶修放了进来。

 

  “那个，他在睡我就……”走了几步看见床上鼓起的一块，叶修停住步子，转身就想先行离开。

 

  “你先坐会儿，我洗个澡。”顾霖打断他的话，冲他笑笑就顺道拐进了浴室。

 

  叶修把卡着的半句话咽回肚子里，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仔细地把吴邪的睡颜看了个遍。

 

  慢慢地，叶修俯下身子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摁着他的脖子慢慢靠近吴邪。

 

  距离越来越近，叶修屏住呼吸，突然前方“啪”地传来一声声响，如半梦半醒时不遗余力的一巴掌，狠狠把叶修惊了起来。

 

  不远处，顾霖愣在墙角，怔怔地盯着他。

 

  “我……裤子没拿。”看到刚才那一幕，顾霖心里并没有太多惊讶，更多的反而是“果然如此”的释然，此时看着叶修尴尬，他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我，我先回去了。”完全没了平常的冷静，叶修步伐凌乱，慌慌张张地跑过顾霖身边，夺门而出。

 

  这下动静太大，吴邪总算是醒来了。

 

  “……怎么了？”他还有点迷糊，眯着眼睛坐起来看顾霖。

 

  “没什么。”顾霖好心地没有说是叶修来找他，不然估计这人还得追回去。

 

  那叶修就太惨了，顾霖想，大概得吓死。

 

  “诶。”眼看吴邪翻了个身又要继续睡，顾霖连忙喊住他：“那天在酒吧里的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听到这话，吴邪瞬间就没了睡意，他眼神锐利地看着顾霖，半晌才移开目光：“我他妈不怪你你不乐意还是怎么样？”

 

  哦，说脏话了，顾霖想，急眼了。

 

  “是吗。”顾霖拿了一本书掀开被子上了床：“你认真想过没，这种东西，其实没那么不堪。”

 

  “当然不会不堪。”吴邪斜他。

 

  “哦。”顾霖笑了起来：“态度这么正，那你应该是有答案了。”

 

  吴邪没再回话，几句话间他已经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一咕噜翻身起来，他抓过床头柜上的相机就开始看照片。

 

  “诶，这不是叶修么。”顾霖偶然往边上一瞥，结果又在某人的相机里发现了一位领队的身影。

 

  “你不是不拍人像？”他故意调侃。

 

  “主要还是街道，加个骑行者意境更好而已。”吴邪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模样。

 

  前后经历了这两人被戳穿的态度，顾霖挑了挑眉毛，暗道还是吴邪段数高，叶修估计搞不过。

 

  “我还以为你是真不会拍人，这不是拍得挺好的嘛。”顾霖完全不理会他的解释，继续自顾自地说。

 

  “苏黎世的街道很美。”吴邪也不接话，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交谈，心里却一个赛一个明了。

 

  “是苏黎世的街道美，还是街道里的人美。”顾霖破开云雾，直白坦率地把所有东西摆在了吴邪面前。

 

  吴邪看着相机，良久之后，他认命地笑了。

 

  “人更美。”

 

  第二日没有比赛，顾霖看着叶修绕过所有人独自去了餐厅，于是他也悄悄地，避开大家的视线，跟了过去。

 

  “中午吃那么少，现在来找吃的？”顾霖要了杯咖啡，坐到了一脸复杂的叶修身边：“干嘛，跟我在一张桌子上感觉吃不下饭？”

 

  “没。”叶修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

 

  “昨晚我没看错吧，你是要亲他？”

 

  叶修差点被这毫不客气的问话噎个半死，勉强吞下嘴里的东西，他一点点转头，对上了顾霖的视线，叶修罕见地有点茫然：“不是……我没注意……”

 

  真是麻烦，顾霖心想，那位都开窍了，你还在这纠结。

 

  “你喜欢他吧。”他说：“喜欢就喜欢，都是年轻人，哪那么多不好意思。”

 

  第一次被人说羞涩的叶修抽了抽嘴角，连忙又咬了一口面包，含糊道：“大概吧，唔，反正不可能的，过段时间我想清楚就好了。”

 

  那可不能让你好了，顾霖似笑非笑：“怎么就不可能了，吴邪看上去那么直吗？”

 

  叶修僵了，问：“什么意思？”

 

  顾霖有些懒洋洋地往桌上一撑手肘：“那天在酒吧，有男人来请他喝酒的时候，知道我是怎么帮他回话的吗？”

 

  叶修示意他接着讲。

 

  顾霖也没卖关子：“Sie sind Liebhaber.我说你是他的爱人。”

 

  那一刹那叶修感觉所有血液“轰”地冲上大脑，眼前眩晕一阵，他的耳边幻觉似的回响着那两个字。

 

  爱人，爱人，爱人……

 

  如果他们是爱人……

 

  吴邪会是他的爱人……

 

  那一刻，叶修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那又如何。”彻悟后涌来的是无望的失落：“你怎么说都行，反正我们又不懂德语。”

 

  “谁说他不懂德语？”

 

  叶修一时没有听明白这句话，三秒后他的心跳骤然加速，那一夜吴邪听完顾霖话后奇怪的反应福至心灵般出现在脑海里，叶修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顾霖：“你什么意思？”

 

  “他在苏黎世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总还是跟着我学了一点的。”顾霖对于叶修的反应有种莫名的欣慰感：“Liebhaber，爱人，这个词我确信他听得懂。”

 

  “那。”叶修的呼吸有点急促：“说不定他只听得懂这个词，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可能。”顾霖有点无奈：“就像小学生都知道‘He is Lihua’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个道理。”

 

  “你去餐厅干嘛？”吴邪看见顾霖从餐厅出来，有些奇怪。

 

  “喝下午茶。”

 

  “什么？”吴邪皱眉：“你又犯病了？”

 

  顾霖和善地看着他，决定懒得跟他计较：“走，陪我回房间。”

 

  “自己去。”

 

  “走吧，我怕你碰上某个头脑还不清醒的人。”

 

  “什么？”

 

  顾霖不再废话，直接上手拖拖拽拽地把人拉走了。

 

  餐厅里，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突然，一声悠悠的叹息钻入空气里，男人摸了摸左侧的胸膛，喃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糟糕，心跳加速了。”

 

  “等你哪天心跳突然加速，那就是喜欢了。”

 

  吴邪一语成谶。

 

  顾霖发现那两个小子最近暧昧了不少，站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就自动旖旎了起来，色情得很。

 

  于是他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吴邪，却得到了个毫无进展的否定答案。

 

  又跑去找叶修：“你们在一起了？”

 

  叶修当头泼他一盆冷水：“没有。”

 

  顾霖不解，却也没办法，他已经仁至义尽，再多话只会显得皇帝不急太监急。

 

  只是他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诶，你笑一下。”

 

  “？”叶修满脸问号，怀疑自己听错了。

 

  “笑一下。”顾霖催促。

 

  叶修不懂他要干嘛，也懒得争辩，反正他一向不顾羞赧为何物，干脆就随便地扬了一下嘴角。

 

  “……不真诚啊，甚至有点欠揍。”顾霖观察后认真得出结论。

 

  叶修差点气笑：“你就是为了骂我？”

 

  “不是。”顾霖好心给他解释：“吴邪每次都说我笑得不够真诚所以不给我拍照，可拍你却拍得那么勤快，我现在觉得很没有道理。”

 

  叶修一愣，心底蓦地腾起一股被特殊对待的优越感，震动之余还不忘强装冷静地对顾霖欠揍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懂不懂。”

 

  国家队的八强之旅走得如履薄冰，几次险遭淘汰，却都在千钧一发之际绝处逢生，连吴邪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啧啧称奇。

 

  快节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最后一场战役，决赛日中国队单人赛连败两场，差点崩了心态，最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内心几乎绝望时，只剩血皮的魔术师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最后两名对手之中穿行而过，大屏幕灰暗下去，场内一片寂静。

 

  直到荣耀标志嘶吼着再次绽放，大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中国队力挽狂澜！王杰希那一击手速爆棚，一口气斩杀了对方仅剩的两名选手！

 

  一瞬间排山倒海的呼声，喻文州用力把王杰希拉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中国队疯了一般冲作一团，不知道是谁先哽咽出声，接着每个人都红了眼眶。

 

  他们是冠军。

 

  吴邪看着叶修漫上一层水光的眼睛，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叶修转头看他。

 

  “抱一下，恭喜你们夺冠。”

 

  叶修笑着拍开他的手：“是他们，他们才是英雄。”

 

  那一刻，吴邪分明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甘与向往。

 

  “废他妈什么话。”吴邪倾身搂住他的肩膀，狠狠把他摁在自己怀里：“没人比那些英雄更明白你付出了多少，你是英雄的缔造者。”

 

  没有回音，叶修把眼睛压在吴邪肩上，这个胸膛非常结实，也非常有说服力。

 

  也想找人庆祝的顾霖默默坐在角落，很有眼力地没有去打扰他们。

 

  像是为了印证吴邪的说法，领奖时中国队全员站在最高的台子上，在等待奖杯送临前，齐齐地用目光无声地欢迎着叶修。

 

  叶修和他们对视两秒，认输地低下头去。

 

  “真是胡闹。”他笑着喃喃一声，然后一步步，坚定地踏上了最高的荣誉之座。

 

  “很棒。”把奖杯递过去的时候，那位瑞士土生土长的颁奖者硬是对着那群孩子说了一句刚学的蹩脚的中文。

 

  “谢谢。”叶修双手接过奖杯，沉甸甸的手感让他感觉甚至无法承担，他转身将奖杯交给喻文州，却反被握住手，和他们一同捧着这座荣耀。

 

  是他们的，也是他的。

 

  吴邪守信地站在他们前方，所有人都在惊讶于这位琢磨不透的摄影师的镜头居然对准了自己，只有叶修低低地笑了一声：“来，大家都看他，中国队特聘摄影师。”

 

  “咝。”吴邪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看着他们的合照久久回不过神。

 

  他觉得这大概就是自己这辈子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了。

 

  叶修。吴邪看着高处正中心的某人，心里默念，你让我在苏黎世亲眼见证了一场盛世。

 

  三天后，国家队准备登机回国。

 

  “这回回去，就真的退役了吧？”吴邪了解了不少叶修的事，这时候就笑着问他。

 

  “老了老了。”叶修摇头：“干不下去了。”

 

  “以后打算做什么？”

 

  “谁知道，说不定就吃软饭呢。”

 

  “啃老？”

 

  叶修看着他：“说不定啃你呢。”

 

  “可以啊。”吴邪应得爽快。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叶修看了眼墙上的钟，苏沐橙又刚好在背后喊他准备检票，他的语速不自觉放快。

 

  “不知道，大概过几天，大概几个月。”吴邪说。

 

  叶修默，他有太多话想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行了，快去吧，路上小心。”

 

  “咱俩到底……什么情况？”叶修终于问出了口。

 

  “什么什么情况？”吴邪反问，说完他笑了笑：“去吧，有空聊……如果再见面的话。”

 

  叶修深深看了他一眼，拉着行李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们这是什么情调？”顾霖凑过来问：“就差临门一脚了结果就这么分开了？”

 

  “你懂什么，闲得蛋疼赶紧找个对象去。”吴邪看着叶修消失在拐角，收回目光扫了顾霖一眼：“人总是容易在冲动下做决定。”

 

  “我年纪大了，他也不小，还都是男人，这种事怎么都要想想清楚吧。”

 

  两周后，叶修略显狼狈地从家里小跑出来，他爸终于受不了大儿子整天待在家里碍眼，动手赶他出去找工作。

 

  叶修摸了摸后脑勺，靠在墙上掏出跟烟叼着，第十一遍重新考虑回兴欣做陪练的事情。

 

  一阵风吹来，带来一丝陌生烟草的气味。

 

  “咝。”熟悉的声音擂鼓着耳膜，叶修猛地转头。

 

  树下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男人，他叼着烟，弯着眼，冲叶修扬了扬手里的徕卡相机。

 

  “叶修先生，我现在诚聘你做我的模特，干不干？”

 

  叶修笑着取下嘴里的烟。

 

  “那得给哥开三倍工资。”

 

                                     END

 

哇又有一位天使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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